变形计里的你X大山里的他
火车沙哑地吼了一声:目的地到了。
黑色的漆皮车厢在山上银色的光辉中停了一分钟,吐出窸窸窣窣被工作人员和摄影机簇拥着的少年少女后,拽着黑色的链条轧轧直响地进入隧道的洞口。
航拍下的绿景四外舒展开。你看着明媚的山峦,感受着口鼻间潮湿的山风,心情变得宁静平和起来。
狭窄的石子路一直蜿蜒到山的另一头,你们距离拍摄村庄还有很长的一段土路要走。
这是一档叫做《变形记》的综艺,你是嘉宾之一。继母看不惯你的大小姐脾气,趁着老头出差把你扔在了这档节目里。很难想象,交通发达的年代里,竟然还有地区不能直达。
嘉宾一共四人,你之外的二男一女皆穿着靓丽,神气地隔着墨镜向四处打量,像使唤奴役一样命令工作人员提着行李,那个烫起刘海的精致女孩听到离目的地还有十里路时不满地埋怨尖讽了几句,踏着锃亮的小皮鞋最先走了,两个男生烦躁地随之前行,砾石咯吱作响。
……
山路比想象中的更难走条件也比想象的更艰难。
你捶了捶发酸的小腿,泛泛扫了一圈眼前节目组给你们安排的临时住处,觉得脚底板更疼了。
院内空荡荡,铁丝衣架上挂着大大小小的衣服,潮泞发黑的墙角摆着成堆劈好的柴火,生锈的铁门敞开,不算平整的水泥地把整个屋子衬得灰扑扑的。大厅除了稀稀落落的摆着两个上了年头的柜子外,一览无遗。
你很清楚节目组打的什么算盘,期待着你开始发脾气制造卖点,但昏黄的灯光下那擦得干净却难掩陈旧的木桌上呈着的蛋花汤,以及弯弯扭扭升起的热腾腾的白气让你的烦闷散了七八。
你翻了翻鞋面确定没有污泥后,进了屋子坐在长条板凳上,避开碗沿破损的那块褐色瓷斑,小口吹了吹试探的抿了几口,神经放松下来。
味道还不错。
雾腾腾的白气让你的眉眼带了一番朦胧的美感,陈霜在暗处看着你猫一样的啜饮,眉梢间自带的冷霜舒化了些。
等其余三人陆续到齐。
他轻轻拍了拍身旁尚未及其腰的妹妹。
六岁的小陈雪得到哥哥的会意,局促地攥着小 手心捂得发热的糖果,向灯光下跑去。
“哥哥姐姐们好,你是新来的客人吗?我叫陈雪,雪花的雪。大家可以叫我阿雪。”
“哥哥说客人来了要用心招待,阿雪想把自己最爱的糖果送给你们,希望哥哥姐姐们能够开心。”
小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像手里的那颗糖一样甜甜的,咽了咽口水把糖分给你们。
糖果只是普通的硬糖,包着五颜六色廉价的糖纸。放在平时在场各位谁都不会正眼一瞧的,但是此时在镜头前,大家都端起恰到好处的惊喜和笑容,乐盈盈、欣喜地接过,奖励似地摸了摸头夸赞着感谢着。
笑话,《变形计》只是个噱头,大家都是为了流量来的,谁会真的傻到在全国观众前矫情做作败坏人缘。
“我不要。”
你推开了递过来的、本应在这个年纪肉嘟嘟却瘦的可怜的小手,不理会那些向你投来的或惊诧或不怀好意的目光。低头又无声抿了一口汤。
气氛凝滞了起来。
随着少年的出现又上升到另一个高点。
大约同你们一样的年纪,他给人第一的印象是单薄,眉眼揉霜,曜黑深邃,轮廓清瘦,带着农家人的早熟和坚忍。
“姐姐不想要的话阿雪可以留着自己吃。”他声音较低的安抚,转头又看向你们作了介绍,你觉得他不经意瞥向你的目光总带着隐晦的炙热,很不舒服。
“我叫陈霜,未来两个月也将参与拍摄。”刘海女孩听到这个消息时娇俏的欢呼,你却看也不看。
陈霜没得到你投来的目光,垂落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顿了顿又继续说。
“家里长辈已经过世,如今我和妹妹相依为命,这里条件很简陋,今后就委屈大家在这里歇息落脚了。”
……
这个陈霜是傻的吗?
你的表现一点也不友善,甚至算得上恶劣,可他却一声不吭为你妥协。
田地干活你的偷懒显而易见。
一日三餐你的胃挑剔的令你自己都厌烦。
可他对此只是微微点头,收完田后赶时间完成你那份工作,进入有野狼出没的深山偷偷猎只兔子给你打个牙祭。
你只要赏脸多吃几口都会让他满足的抿起笑意,那里面夹杂着你不屑去留神的情愫。
像酒酿。
陈霜的用心和偏爱是静埋土下的酒酿,初觉不察,久愈弥香。
但你看不上这些在偏僻乡野或许足够宝贵但回归生活后于你而言还不如一次购物的惬意。
他眼底的炽忱你何尝不懂,但四十天后,你只是冷冷地留给他一句话,转身就走。
“别想吃天鹅肉。”
他不发一言,定定的站在那里,身板笔直,天淅淅沥沥下着雨。
阿雪努力踮脚想为他撑伞。
直到你最后一丝衣角淹没在烟雨雾色里,他的声音才平静的响起,
“阿雪……你相信哥哥吗。”
…………
的确,你是天鹅。
可他不是癞蛤蟆。
他是暂搁滩浅的蛟,一朝逢雨便化龙。
短短七年,他就用了七年,电视机前大山里走出的高考状元,再到新闻发布会上被大人物收为义子。
人生路线走的清晰。
一步一步升上高阶,接着走到你的面前。
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躲在阴影里不敢伸手、卑劣觊觎的小丑。
他站在聚光灯下,以家族需要巴结的贵人的身份出现,长身玉立,似青松如冷霜,褪去了青涩,难测城府,微笑着问好与你绅士相握,成为你的高嫁对象。
…………
和你软玉般的手指相贴后,陈霜就没想过要放手。
发狂的燥意在翻搅,心脏在胸膛狂跳,陈霜掩住墨色眸子中病态的爱意,像个瘾君子一样享受着从你指间袭来的那股惬意的颤栗。
七年,七年了啊。
一言难诉路坎坷。
但终于……终于……
走到你面前了啊……
婚礼那日陈霜的妹妹陈雪理所当然做了伴娘。
当年干瘦的豆芽菜终于长了肉,小手终于不再有冻疮。
其实你不想嫁,你有钱又独立,为什么要陷入婚姻的坟墓?
所以结婚当日还才想办法策反陈雪。
毕竟你当时可是没少挑剔她的土气辫子和补丁衣服,六七岁的小姑娘最在意这个了,你做足了坏人的形象,她哥瞎,她还能不知道?
小姑娘心灵手巧,一边听着你干巴巴的威胁,一边替你挽上胸花。
大眼睛水灵灵,笑出来还有两个梨涡,眼中带着未来的向往和满足,
“糖糖姐,我了解我哥,他那个人,一辈子都惦记你。我也只认你这个嫂子!”
她指了指别在头发上的珍珠发卡,又从包里翻出一颗包装有些褪色的糖,眼眉弯弯的对你说:
“糖糖姐嘴硬心软,阿雪知道这些都是当年你留下的。”
你认出那是回家前故意塞在那个刘海妹房间里的饰品,衣服还有进口奶糖。
你移开了眼,抿嘴不再出声。
烦死了,干嘛笑得那么甜。
………………
当初陈霜为你上药的时候你就隐隐觉得他身上存在着违和感。
等他把你带上床时,你终于意识到了症结所在。
……………………
春夜的迷乱熔在混沌黝黑的黑暗之中。
等男人最后舒坦的发出闷哼后,你已经布满了青青紫紫的欢爱痕迹。
陈霜为你清理的过程中你已经抵不过凶猛的睡意沉沉睡去。
男人却控制不住激越的心神,眼角因为巨大的满足感而发红,迟迟摸不到睡意。
陈霜感受着你清浅温热的呼吸,一遍又一遍将吻落在你的五官。
等他将你的手紧紧相扣,感受到彼此戒指的贴碰后,才安心的彻底陷入黑暗。
手却扣的更紧。
不会松开的。
他要像扣紧你的手一样,掌握你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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